Star Trek AOS 衍生
CP:Bones/Sulu
已婚設定
不適者請勿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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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給 開皇人
I feel wonderful because I see
The love-light in your eyes.
And the wonder of it all
Is that you just don't realize how much I love you.
--Wonderful Tonight, Eric Clapton
「我們能就這樣,一直,把舞跳下去嗎?」
—--
不同於豔壓天下的寇克艦長那種華麗又直接的氣場,雖然都是身著金黃色的指揮組制服,擔任舵手的蘇魯是較為含蓄、內斂的優美,雖然一派平和的,只有他的臉皮。不管是不是東方神秘力量的緣故,總之他看不太出年紀,白白淨淨。即使艦橋燈光不會炫光,吉姆的藍眼睛總是閃閃發亮,蘇魯深棕偏黑的眼睛裡會星星點點。
海綿蛋糕也好,鮮奶油草莓蛋糕也罷,身為植物學家的蘇魯從九州甜王到愛知愛莓都瞭若指掌,一塊蛋糕啦。雖然他不是吃素的,但是偶爾和身為科學官的大副面對面坐著,一起喝著花草茶的畫面也沒有違和感。蘇魯並不想扯掉史巴克的瀏海,他只希望他的艦長和大副有些事情可以回房間裡做。是的,他艦橋上的同事們對他而言都非常重要,他只是不想要掌個舵還要被閃得眼睛痛,下了值班還要繼續那樣不可開交,比如說,他常常在內心世界的中心吶喊不要玩食物好好吃飯啊你們都幾歲的地球人和瓦肯人了。
老骨頭有整台企業號乘員之中最穩的雙手,就這點而言,能夠手動操作企業號從各種地方漂浮或飛出的蘇魯也不遑多讓,他只是沒有和卡蘿一起下去拆本體其實是可汗的導彈,還被夾到手,如此。蘇魯的手,絕對不是柔美的手,上面有長年練習冷兵器生出的繭,有時會有近身格鬥留下的細小傷口,但是蘇魯總是保持雙手乾乾淨淨,指甲修得短短的。
老骨頭無數次在無數個情況中執起蘇魯的手都會想,這確確實實是男人的手,很男人的男人的手。現在他正輕輕地哼著歌,在橫切開成三大片的圓形海綿蛋糕中,抹上食物調理機(就是那種按下去會把蛋清變成一大團泡泡的)處理好的發泡鮮奶油,厚厚的,沒有調糖的鮮奶油。蛋糕體是甜的,再將事先一顆顆對半剖開的新鮮草莓鋪在鮮奶油上頭,再抹上一層鮮奶油,這樣就有高高的夾心。蓋上一片蛋糕,再用一樣的方法做一次,海綿蛋糕跟鮮奶油草莓蛋糕的差別也不是那麼大,海綿蛋糕構成了鮮奶油草莓蛋糕,老骨頭可是正統的南方紳士,他會做海綿蛋糕和鮮奶油草莓蛋糕。在他把第三片蛋糕穩穩地用他穩穩的雙手蓋好的同時,爐子上小火滾著的酒煮桃子,口感溫暖,有些辛辣,木桶香,不要泥煤味的年份足夠的威士忌,去皮去核對半剖開的桃子,適量的水,一些糖,剛剛好完成。
有一部老電影的男主角對女主角說,You complete me,再後來,又有一部沒那麼老的超級英雄老電影,超級反派對超級英雄男主角說,You complete me,後者惡搞前者,但怎麼看也是不假(不是不甲)的心意。剖半的一人一半,心型的桃子,蛋糕上的草莓。
身為正統的南方紳士,老骨頭在他自己的房子裡,自己的廚房裡,偏好用老派的方法烹調和烘焙,他喜歡這些偏甜的香氣,所有的南方都調味偏甜,還很能吃辣。蘇魯喜歡這些溫暖的香氣,那不是挺有人情味的嗎?老骨頭是企業號的吵架王,但也是最心軟的人,刀子嘴豆腐心的那種。
就在甜美的香氣飄散出來時,身穿灰色T恤和灰色棉褲的蘇魯輕輕巧巧晃到了廚房裡來,光裸著腳板,走路沒有發出什麼聲響,T恤洗得有些薄了有些脫色,棉褲的褲頭有一條繫繩,褲腳遮住了半個腳板。蘇魯從老骨頭身後伸出雙手主動環住他,側過一邊臉頰貼著老骨頭,他們的身高差大約八公分,蘇魯的下巴擱在老骨頭肩上,老骨頭依然輕輕哼著歌,拿著抹刀一邊轉著台子上的蛋糕整個抹上鮮奶油的動作依然流暢,他微微笑。
蘇魯說應該泡茶來喝喝,還要有楓糖,老骨頭點頭稱是,吻了蘇魯臉頰一下。蘇魯輕輕抿著嘴也笑了,放開了老骨頭去燒水,用那種水滾了會嗶嗶響的壺,再把茶壺茶杯底盤茶匙糖罐糖匙牛奶盅全在同一套的茶具擺好待命,他打開上頭的櫃子,撈出一個大一點的密封罐,裡頭是楓糖粒,他熟練地用糖匙盛到糖罐裡。紅茶的茶葉鋪好在茶壺裡,蘇魯俐落地動作著,老骨頭把鮮奶油草莓蛋糕的完全體用玻璃罩蓋好,送進冰箱冷藏,然後離開廚房一下,他對蘇魯說,等會兒見。
真的很老派,可是這是機器做不出來的,還有投入在這一切的過程之中的那種滿足。
房子的擺設和裝飾也是老骨頭的南方風格,印花布的窗簾,稍稍長,拉開在窗戶兩側,還有一層緹花的遮光布,不至於曬進來太強的陽光,地板上也會有緹花的影子。蘇魯置身其中,不禁想著,老骨頭就是這樣被養大的,在水果和烘焙品的香氣被窗外的陽光染成了和結穗的麥田一樣的金黃色的浪漫之中,還有以前流傳下來的情歌。他喜歡酒,他喜歡自己做菜,他情感充沛,容易被逗笑就像他容易生氣,他有恰好的幽默感,比說話聲音略低沉的歌聲,他會一遍又一遍,一首又一首,為蘇魯唱著深情款款的老歌。
木頭地板,木頭桌椅,米白色的沙發,和窗簾不太一樣的拼布桌巾,籃子裡的蘋果,蘇魯是艦橋上最理智的人了,史巴克事實上相當情緒化,尤其是遇到與吉姆有關的任何事,應該沒人能忘記他差點徒手把流著超人血的可汗打死這件事(妮歐塔:慢著你不能把他打死他是唯一能救艦長的機會),對蘇魯而言,所有的事情都是原則問題,他自己的原則問題,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和他自己的原則牴觸,不然連自己的命也能不要。同樣地,不要威脅利誘他做任何違背他的原則的事情,否則不能保證會被什麼樣的兵器漂漂亮亮地切成若干塊,不能保證的不是被切開這件事,是會變成幾塊,以及可供選擇的兵器種類太多。這是他的家,他們的家,如果他不允,誰也不能逼他,他人在這裡,就是他認定了。老骨頭摸清楚了蘇魯這一點之後,也就樂得讓蘇魯一邊保有自己心中的原則小房間,一邊兩人一起生活著。
這不是很明顯嗎,老骨頭想想,揣摩著三百多年前一個改編自英國維多利亞時代推理小說的,以三百多年前而言是現代的電視影集作品,裡頭的偵探男主角用草泥馬臉說這句話的語氣,不然早就被蘇魯抓起來過肩摔還折成兩半惹。他剛剛脫下上半身原本的衣物,在衣櫃前思考著要選哪一件法蘭絨襯衫,下身則是一條稍稍洗白,膝蓋故意有些刮破效果的,版型較為合身的藍色低腰牛仔褲。他聽到水燒開的聲音,水壺嗶嗶響,又停了,那是蘇魯關了火,所以他不能猶豫太久。
他想抱著蘇魯跳舞,在這種金黃色的戀後午後,他不會猶豫太久。
伸手拿取綠色為主的法蘭絨格子襯衫的時候,裸背上,肌肉牽引的弧度,剛剛好,蘇魯常常摸著他的肩胛骨,說他有還沒長出的翅膀,他則是這樣回答蘇魯「比起長一對翅膀,我更中意我全艦最穩的雙手能好好抱住你」,他的脊柱,在背肌往下延伸的線條中,相當性感的凹陷處,還有他的腰窩,蘇魯會將腳跟勾在那裡。他撥鬆了頭髮,帶一點不修邊幅的鬍渣。套上襯衫,由最底下的釦子往上扣,留下最上面的兩顆,然後好整以暇用正確的方式,將長袖捲到剛剛好露出手肘的位置。金黃色的陽光遊走在他的指尖,如果蘇魯這時候站在他的右手邊,朝窗戶的方向看他,就會看到金黃色的陽光為他周身輪廓鑲上金邊,琥珀透光那樣。
出了房門轉個彎回到廚房,蘇魯把攝氏98度的熱水沖進鋪好茶葉的白瓷茶壺的聲響,相當悅耳。老骨頭想到,蘇魯給他講過,讀到過關於茶的古書,叫做《茶經》的英文譯本裡頭寫的,水滾到了什麼程度,煮了多久,是可以從聲音判斷的。蘇魯當時,也是一邊泡茶,不過不是泡紅茶,是一種加了炒過的米粒的綠茶,叫做玄米茶,老骨頭滿眼寵溺一臉滿足。其沸如魚目,微有聲,蘇魯輕聲地吟著英文版的內容,手上動作著,再等一下,他低垂著眼睫說,爲一沸。緣邊如湧泉連珠,爲二沸,蘇魯盛了水,置入那個瓷的小茶壺,其實大可以水壺抄起來直接往茶壺裡加,不過蘇魯的用意是說一個小故事,於是一杓杓地加水,騰波鼓浪,爲三沸。已上水老,不可食也,語畢,蘇魯蓋上茶壺蓋,表示動作完成。老骨頭知道這書來自很久很久以前的華人世界,然後有人譯成了英文,他自己也看過一本醫藥的書叫做《本草綱目》,所以他當然清楚,這是身上有日本血統的蘇魯透過閱讀獲得的一種知識,用眼前的畫面告訴了他。他真心感覺這就是歲月靜好,不論蘇魯方才手上做的是什麼。
和蘇魯在一起,於老骨頭而言,就是歲月靜好。
蓋上茶壺蓋子發出了細小聲響,蘇魯按下計時器,在茶杯上架好了擋去一起被沖出來的茶葉的網子,扭頭看老骨頭回來廚房了沒有。
他是一扭頭就看到老骨頭了沒錯,然後他睜大眼睛,很大很圓,把整個身體都轉了過來,抬起右手,食指伸出來,指著老骨頭。
「你為什麼換了衣服?而且換成這樣?」
是這樣的,首先是滿頭的問號,蘇魯表示疑惑,再來是讚嘆,這一身打扮真是太適合惹,不愧是窩老公,接著是,那是不是窩應該也要整理一下服裝,同時還有點害羞,最後是,窩老公居然偷換衣服真是太卑鄙惹。蘇魯一個動作的當下內心絕對一邊有大量的OS跑過,堪稱企業號(當然是全員通算,不只艦橋)的內心戲王。
「親愛的,我想跟你跳舞唷,放音樂跟著一起跳舞的那種。」老骨頭慢悠悠地朝蘇魯晃過來,蘇魯依然睜大睜圓了眼睛。老骨頭雙手都往前伸,攤開手掌,掌心朝上,對蘇魯拋了一個媚眼。
如果蘇魯的眼裡,有一個世界,那一定就是他老公,萊奧納德.麥考伊。蘇魯的雙頰慢慢往緋紅靠近,一點一點的,還有耳朵,跟史巴克的耳朵尖不一樣,是整圈耳廓。蘇魯的眼裡,有一個叫做他老公萊奧納德.麥考伊的世界。他是他的家,他和他生活在一起,因為他認為他是他的家,對他而言,他確實是他的家。他承諾過要給他一個家,他確實給了他一個家,那種,只有他和他的。他的家,他們的家。
每一次,望著老骨頭,蘇魯都知道,他到家了,他到了那個,他真的給了他的,他和他的家。
蘇魯是一個極其理性的人,絕對以理智生活的人。這樣的人生不是不好,摸著良心說,這樣的人生沒有什麼不好。蘇魯想過,當當艦長,同時蒔花弄草什麼的,自己的房間裡還可以擺個暖被桌,除了削削蘋果,他還剝剝橘子(看,一朵花),轉轉冒著熱氣的茶杯。在老骨頭進入他的生命之前,他差不多朝這方向規劃,也差不多走在規劃上。NCC-1701的艦橋是問題兒童軍團,而他是其中一員,他們共事,他為他們掌舵,在這艘也載著他的星艦上。企業號也是他的家,但那意義不一樣。就拿他朝吉姆所在的敵船開火,手完全沒抖一下來說,他的確毫不保留相信吉姆,吉姆也一樣,但那是因為吉姆明白即使自己沒有順利逃出,蘇魯也能在最恰當的時間,一點也不猶豫地主炮齊發,如此一來,達到企業號的利益最大化,當然,是企業號。同樣地,蘇魯討厭打針,討厭死了,可是他清楚得很,老骨頭是如何毫不保留地照顧著企業號所有的乘員,雖然他會暈船、有太空恐懼症、一直認為會遭到不明外星病原體的感染,或是船艙會破一個洞把大家都吸走。這樣的他,出了一趟五年任務,這樣的他,給了蘇魯一個家,身份上的,他們結了婚,實質上的,這塊地,這間木頭地板,有大窗戶的房子。
蘇魯待了下來,在老骨頭的身邊,因為蘇魯願意。蘇魯對老骨頭說,我願意,就像他們的婚禮那時候,戴上了婚戒那樣。
老骨頭的手是企業號最穩的手,穩穩的牽著,能夠手動操作超過三十分鐘眉毛都不挑一下的舵手蘇魯.光,的手。
在按部就班的人生當中,在最討厭被打擾被打斷的習慣當中,在牆壁裡藏滿了冷兵器的房間裡,他曾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意料之外,however, he does also make him feel alive and surprise him in the sweetest way.
老骨頭望著蘇魯,望進蘇魯的眼睛,他沒少與蘇魯磨合過,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疑惑著,自己是不是不夠愛蘇魯,因為蘇魯那種一貫抽身而去的姿態。關係確定下來的前期,老骨頭滿沒安全感的,他會想,蘇魯事實上不需要他,不需要他,沒有他,蘇魯自己也能過得很好,蘇魯一直都是把自己顧得好好的,他們認識的時候,蘇魯已經是那樣了。老骨頭確實花了一些心力才理解過來,他沒有想錯,比起讓人照顧他,蘇魯早已經照顧好自己了,但是,有了老骨頭,蘇魯過得更好。另外,對蘇魯來說,更重要的是,因為愛,因為他們愛著彼此,他們都成了更好的人,他們為了彼此,努力成為更好的人。
老骨頭的確愛不夠蘇魯的,就另一種意義來說,或者,更精確一點,關於磨合的身體動作。
咚。
蘇魯突然抓住老骨頭的雙肩,輕輕推他,讓老骨頭倒退走了幾步,直到背靠在冰箱門上。然後蘇魯放開老骨頭,把雙手一起撐在老骨頭身體兩側的冰箱門上,用了點力,於是有那咚的一聲。紅著臉看著老骨頭,老骨頭依然是那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只是換了一套衣服。蘇魯好似有些不甘心地,張開撐在冰箱門上的手掌,老骨頭瞄到這個小動作,覺得一點都沒有威嚇作用,是好可愛的撒嬌啊,現在只看到髮渦,等下會把頭抬起來吧,一定是很可愛的表情,老骨頭一邊想著一邊挑起一根眉淺淺笑著。
其實蘇魯是真的不甘心,明明窩才是壁咚窩老公的人,為什麼好像窩才是被窩老公壁咚的人那樣呢?這氣氛是怎麼回事!壁咚怎麼跟窩想的不一樣!沒有人規定體型比較嬌小的人壁咚起來氣勢就弱惹的啊嗚嗚嗚,可惡窩的臉好燙一定被窩老公全看見惹窩的臉已經紅透惹嘎嚕嚕嚕,窩老公真的好帥嚶嚶。在長串的內心戲中,蘇魯非常,非常慢地,抬起頭來,正如老骨頭所料,還嘟著嘴,連眼尾都有點紅。
老骨頭看著他老公,歪腰,這下連眼神都死了,不過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所以他沒打算動,沒想要改變姿勢,等著內心戲王蘇魯消化好自己的內心戲,開口對他說話。他現在的表情是一種,看著無可取代的希世珍寶的驕傲與滿足,那可是他老公。蘇魯不知道自己嘟嘴了,但老骨頭知道,沒關係,反正老骨頭知道。
差八公分的身高,壁咚了人家,不知道自己嘟著嘴,抬頭看對方,紅透了臉,這就是蘇魯現在的樣子,如他的名字,眼睛裡都是光,雖然眼神很死,兩個等號中間空一格的那種。
「這個,叫做壁咚是嗎,寶貝?」老骨頭笑得眼睛有點彎了,眼角有慵懶的笑紋。
「對,就是。你這個混蛋。」蘇魯維持著等號眼,視線釘在了老骨頭身上,絲毫不察自己開口說話全變成氣聲了,一點威嚇作用都沒有。再度,正如老骨頭所料,蘇魯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的時候,連臉頰都鼓起來了。
「被你壁咚我是很高興的唷,可是被說是混蛋我又好傷心吶。」老骨頭故作淡淡哭腔,蘇魯竟然沒搥他一下,維持著壁咚的狀態,快要翻白眼了同時繼續紅著他那巴掌大的小臉,很快地接話,一接就是長長一段。
「里歐,我知道你愛我。我也愛你。你沒有不夠愛我,我只是,不知道怎樣告訴你,呃,應該這樣說,怎樣表達比較恰當。我也不知道怎樣還能愛你更多。」
「你每一次,都讓我覺得,我比上一次,又更愛你一點。」
「我不曉得,那應該是怎樣的表達方式。」
「這樣的你,怎麼可能不夠愛我呢?而,被你這樣對待的我,又怎麼有辦法,不愛你更多呢?」
「所以,你這個混蛋,快告訴我,我要如何,愛你更多。」
蘇魯幾乎沒有換氣地說完對老骨頭的告白,他用看破人生的口氣,說著如此甜蜜的情話,臉上表情堪比死魚,但是一邊說一邊連耳朵都紅透了,他語速飛快,卻無暇顧及自己出口全是些微顫抖的氣聲。蘇魯現在並不沒有想要哭泣的感覺,可是,可是可是!被這樣精心地追求,明明都已經結婚了,還被自己老公這樣精心地追求,他要怎麼能不心動呢?所以這個混蛋啊,窩老公真是個甜蜜得讓窩不知該如何是好都要手腳發軟惹每天都使窩愛他比前一天多一點的混蛋啊!
「恐怕,寶貝,我也不確定怎樣表達這樣的事情比較恰當。因為,我也想知道,你是如何讓我一直一直都要愛你更愛你的,每天每天。」
說完,骨頭抬起雙手,先是牽起了蘇魯,帶著他的手環上自己的身體,再輕輕地摟好了蘇魯,唱起了在做蛋糕的時候就哼著的那首名叫Wonderful Tonight的情歌,輕輕地晃著身體,然後骨頭問蘇魯,
「請問,我有這個榮幸,與你跳一支舞嗎?蘇魯先生。」
蘇魯覺得自己被擊沉了,於是覆蓋了一張「點頭說好卡」,結束這一回合。老骨頭維持著環著他老公的狀態一路晃到留聲機造型的播放器旁,按鍵還不能按太大力噢,選了他剛剛唱完的那首歌,播出來。蘇魯抓著老骨頭的襯衫後背不放,好一會兒才把從離開冰箱起就整個埋在老骨頭肩膀的臉抬起來。
「那個,我說,老公。雖然我也想跟你跳舞沒錯,不過,你是不是欺負我不會跳舞。」蘇魯是真的不會跳舞,因為他所有的運動技能點在瑜伽和格鬥術點滿了,沒有能分給跳舞的了。他沒有不高興,但他確實有一點苦惱,在這種氣氛,同手同腳好像有點那個(哪個?)。好吧,這是他人生第一次,有一點點,真的只有一點點,懊惱自己不會跳舞。
「怎麼會呢?你可以這樣,踩在我的腳背上,放輕鬆就可以了,跟著我,跟著音樂。現在,只有我們兩個而已。」老骨頭撥了撥蘇魯的頭髮,笑出聲。
他們就這樣,光裸著雙足,踩在他們家裡的木頭地板上,輕柔地跟著輕柔的音樂,很老的英文老歌,甜蜜的歌詞,老骨頭就像很多首其他的歌那樣,一遍一遍,為蘇魯唱著。蘇魯半個腳板就踩在老骨頭的半個腳板上,動作小小的,但他們確實在跳舞,就像骨頭說的,跟著音樂,只有他們兩個而已。
—--
「直至死亡將我們分開。」
老骨頭的問題太甜蜜太纏綿了,蘇魯當然答應,怎麼可能不答應,窩老公的情話簡直使窩蛀牙而且窩老公從不誆窩。而且,老骨頭是和蘇魯額頭抵著額頭,半掩著雙眼,就算不迫切也極為渴求地問蘇魯,拐彎著問蘇魯,那是承諾一生的句子,眨著睫毛,掩不去眼中的光彩,把對方含在心尖。蘇魯回答起來還是氣聲,不過已經是自己知道的那種,他一邊多開了一顆老骨頭的釦子。至於手腳發酥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即使老骨頭不是故意,蘇魯依然能被撩撥。
「那茶,我想必是不能喝了?」老骨頭指的是,蘇魯在小宇宙爆發壁咚他之前泡的那壺使他想到《茶經》的茶,蘇魯是一塊玉,握好在手心才暖,但不能握得太用力。蘇魯是一塊玉,他給老骨頭握好了,但不能握得太用力,否則會弄痛了他的手心。
「嗯哼,我把你教得很好。」蘇魯已經放鬆下來,老骨頭也聽出來,蘇魯的尾巴開始翹起來了,接下來會越翹越高搭在背上,因為蘇魯很清楚自己是如何地受到寵愛,也消化了這事實,他便放心地得意了起來,這是他的特權,他老公給他的特權,因為他們是夫夫。
「那,可以泡新的嗎?好學生的獎勵?」老骨頭挑了挑眉,他真的喜歡蘇魯泡的茶,喜歡蘇魯泡茶的樣子,兩人一起,喝著蘇魯泡的茶,配上老骨頭做的蛋糕。蘇魯告訴過他,曾在日記中用草莓蛋糕比喻過蘇魯自己以外的企業號的艦橋成員,那之後,夫夫倆只要看到草莓蛋糕,都會心一笑,不過沒人知道他們到底笑點是什麼。
「說拜託。」這下真的是尾巴搭在背上了。
「拜託。」於是老骨頭一秒接話。
「喔咿,這麼乖,科科。」蘇魯挑了兩下眉毛就開始竊笑,他現在很高興,真的很高興,嘴角眼角都是彎的。
「因為我是好學生,你教的好學生。」其實老骨頭自己也不無得意,理由再明顯不過了。
「嗯哼。那麼,首先,你可以親吻新郎了,其他是後話。」
沒有人要去關音樂,沒有人想到轉移陣地,釦子只要打開就好,繫繩只要抽起來就好,現在只有他們兩個而已,新郎當然可以親吻新郎,在他們的家。
歲月靜好,我到家了,天長地久,大抵如此。
你很美好,寶貝,你就是我的家。
I feel wonderful because I see
The love-light in your eyes.
And the wonder of it all
Is that you just don't realize how much I love you.
--Wonderful Tonight, Eric Clapton
「我們能就這樣,一直,把舞跳下去嗎?」
—--
不同於豔壓天下的寇克艦長那種華麗又直接的氣場,雖然都是身著金黃色的指揮組制服,擔任舵手的蘇魯是較為含蓄、內斂的優美,雖然一派平和的,只有他的臉皮。不管是不是東方神秘力量的緣故,總之他看不太出年紀,白白淨淨。即使艦橋燈光不會炫光,吉姆的藍眼睛總是閃閃發亮,蘇魯深棕偏黑的眼睛裡會星星點點。
海綿蛋糕也好,鮮奶油草莓蛋糕也罷,身為植物學家的蘇魯從九州甜王到愛知愛莓都瞭若指掌,一塊蛋糕啦。雖然他不是吃素的,但是偶爾和身為科學官的大副面對面坐著,一起喝著花草茶的畫面也沒有違和感。蘇魯並不想扯掉史巴克的瀏海,他只希望他的艦長和大副有些事情可以回房間裡做。是的,他艦橋上的同事們對他而言都非常重要,他只是不想要掌個舵還要被閃得眼睛痛,下了值班還要繼續那樣不可開交,比如說,他常常在內心世界的中心吶喊不要玩食物好好吃飯啊你們都幾歲的地球人和瓦肯人了。
老骨頭有整台企業號乘員之中最穩的雙手,就這點而言,能夠手動操作企業號從各種地方漂浮或飛出的蘇魯也不遑多讓,他只是沒有和卡蘿一起下去拆本體其實是可汗的導彈,還被夾到手,如此。蘇魯的手,絕對不是柔美的手,上面有長年練習冷兵器生出的繭,有時會有近身格鬥留下的細小傷口,但是蘇魯總是保持雙手乾乾淨淨,指甲修得短短的。
老骨頭無數次在無數個情況中執起蘇魯的手都會想,這確確實實是男人的手,很男人的男人的手。現在他正輕輕地哼著歌,在橫切開成三大片的圓形海綿蛋糕中,抹上食物調理機(就是那種按下去會把蛋清變成一大團泡泡的)處理好的發泡鮮奶油,厚厚的,沒有調糖的鮮奶油。蛋糕體是甜的,再將事先一顆顆對半剖開的新鮮草莓鋪在鮮奶油上頭,再抹上一層鮮奶油,這樣就有高高的夾心。蓋上一片蛋糕,再用一樣的方法做一次,海綿蛋糕跟鮮奶油草莓蛋糕的差別也不是那麼大,海綿蛋糕構成了鮮奶油草莓蛋糕,老骨頭可是正統的南方紳士,他會做海綿蛋糕和鮮奶油草莓蛋糕。在他把第三片蛋糕穩穩地用他穩穩的雙手蓋好的同時,爐子上小火滾著的酒煮桃子,口感溫暖,有些辛辣,木桶香,不要泥煤味的年份足夠的威士忌,去皮去核對半剖開的桃子,適量的水,一些糖,剛剛好完成。
有一部老電影的男主角對女主角說,You complete me,再後來,又有一部沒那麼老的超級英雄老電影,超級反派對超級英雄男主角說,You complete me,後者惡搞前者,但怎麼看也是不假(不是不甲)的心意。剖半的一人一半,心型的桃子,蛋糕上的草莓。
身為正統的南方紳士,老骨頭在他自己的房子裡,自己的廚房裡,偏好用老派的方法烹調和烘焙,他喜歡這些偏甜的香氣,所有的南方都調味偏甜,還很能吃辣。蘇魯喜歡這些溫暖的香氣,那不是挺有人情味的嗎?老骨頭是企業號的吵架王,但也是最心軟的人,刀子嘴豆腐心的那種。
就在甜美的香氣飄散出來時,身穿灰色T恤和灰色棉褲的蘇魯輕輕巧巧晃到了廚房裡來,光裸著腳板,走路沒有發出什麼聲響,T恤洗得有些薄了有些脫色,棉褲的褲頭有一條繫繩,褲腳遮住了半個腳板。蘇魯從老骨頭身後伸出雙手主動環住他,側過一邊臉頰貼著老骨頭,他們的身高差大約八公分,蘇魯的下巴擱在老骨頭肩上,老骨頭依然輕輕哼著歌,拿著抹刀一邊轉著台子上的蛋糕整個抹上鮮奶油的動作依然流暢,他微微笑。
蘇魯說應該泡茶來喝喝,還要有楓糖,老骨頭點頭稱是,吻了蘇魯臉頰一下。蘇魯輕輕抿著嘴也笑了,放開了老骨頭去燒水,用那種水滾了會嗶嗶響的壺,再把茶壺茶杯底盤茶匙糖罐糖匙牛奶盅全在同一套的茶具擺好待命,他打開上頭的櫃子,撈出一個大一點的密封罐,裡頭是楓糖粒,他熟練地用糖匙盛到糖罐裡。紅茶的茶葉鋪好在茶壺裡,蘇魯俐落地動作著,老骨頭把鮮奶油草莓蛋糕的完全體用玻璃罩蓋好,送進冰箱冷藏,然後離開廚房一下,他對蘇魯說,等會兒見。
真的很老派,可是這是機器做不出來的,還有投入在這一切的過程之中的那種滿足。
房子的擺設和裝飾也是老骨頭的南方風格,印花布的窗簾,稍稍長,拉開在窗戶兩側,還有一層緹花的遮光布,不至於曬進來太強的陽光,地板上也會有緹花的影子。蘇魯置身其中,不禁想著,老骨頭就是這樣被養大的,在水果和烘焙品的香氣被窗外的陽光染成了和結穗的麥田一樣的金黃色的浪漫之中,還有以前流傳下來的情歌。他喜歡酒,他喜歡自己做菜,他情感充沛,容易被逗笑就像他容易生氣,他有恰好的幽默感,比說話聲音略低沉的歌聲,他會一遍又一遍,一首又一首,為蘇魯唱著深情款款的老歌。
木頭地板,木頭桌椅,米白色的沙發,和窗簾不太一樣的拼布桌巾,籃子裡的蘋果,蘇魯是艦橋上最理智的人了,史巴克事實上相當情緒化,尤其是遇到與吉姆有關的任何事,應該沒人能忘記他差點徒手把流著超人血的可汗打死這件事(妮歐塔:慢著你不能把他打死他是唯一能救艦長的機會),對蘇魯而言,所有的事情都是原則問題,他自己的原則問題,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和他自己的原則牴觸,不然連自己的命也能不要。同樣地,不要威脅利誘他做任何違背他的原則的事情,否則不能保證會被什麼樣的兵器漂漂亮亮地切成若干塊,不能保證的不是被切開這件事,是會變成幾塊,以及可供選擇的兵器種類太多。這是他的家,他們的家,如果他不允,誰也不能逼他,他人在這裡,就是他認定了。老骨頭摸清楚了蘇魯這一點之後,也就樂得讓蘇魯一邊保有自己心中的原則小房間,一邊兩人一起生活著。
這不是很明顯嗎,老骨頭想想,揣摩著三百多年前一個改編自英國維多利亞時代推理小說的,以三百多年前而言是現代的電視影集作品,裡頭的偵探男主角用草泥馬臉說這句話的語氣,不然早就被蘇魯抓起來過肩摔還折成兩半惹。他剛剛脫下上半身原本的衣物,在衣櫃前思考著要選哪一件法蘭絨襯衫,下身則是一條稍稍洗白,膝蓋故意有些刮破效果的,版型較為合身的藍色低腰牛仔褲。他聽到水燒開的聲音,水壺嗶嗶響,又停了,那是蘇魯關了火,所以他不能猶豫太久。
他想抱著蘇魯跳舞,在這種金黃色的戀後午後,他不會猶豫太久。
伸手拿取綠色為主的法蘭絨格子襯衫的時候,裸背上,肌肉牽引的弧度,剛剛好,蘇魯常常摸著他的肩胛骨,說他有還沒長出的翅膀,他則是這樣回答蘇魯「比起長一對翅膀,我更中意我全艦最穩的雙手能好好抱住你」,他的脊柱,在背肌往下延伸的線條中,相當性感的凹陷處,還有他的腰窩,蘇魯會將腳跟勾在那裡。他撥鬆了頭髮,帶一點不修邊幅的鬍渣。套上襯衫,由最底下的釦子往上扣,留下最上面的兩顆,然後好整以暇用正確的方式,將長袖捲到剛剛好露出手肘的位置。金黃色的陽光遊走在他的指尖,如果蘇魯這時候站在他的右手邊,朝窗戶的方向看他,就會看到金黃色的陽光為他周身輪廓鑲上金邊,琥珀透光那樣。
出了房門轉個彎回到廚房,蘇魯把攝氏98度的熱水沖進鋪好茶葉的白瓷茶壺的聲響,相當悅耳。老骨頭想到,蘇魯給他講過,讀到過關於茶的古書,叫做《茶經》的英文譯本裡頭寫的,水滾到了什麼程度,煮了多久,是可以從聲音判斷的。蘇魯當時,也是一邊泡茶,不過不是泡紅茶,是一種加了炒過的米粒的綠茶,叫做玄米茶,老骨頭滿眼寵溺一臉滿足。其沸如魚目,微有聲,蘇魯輕聲地吟著英文版的內容,手上動作著,再等一下,他低垂著眼睫說,爲一沸。緣邊如湧泉連珠,爲二沸,蘇魯盛了水,置入那個瓷的小茶壺,其實大可以水壺抄起來直接往茶壺裡加,不過蘇魯的用意是說一個小故事,於是一杓杓地加水,騰波鼓浪,爲三沸。已上水老,不可食也,語畢,蘇魯蓋上茶壺蓋,表示動作完成。老骨頭知道這書來自很久很久以前的華人世界,然後有人譯成了英文,他自己也看過一本醫藥的書叫做《本草綱目》,所以他當然清楚,這是身上有日本血統的蘇魯透過閱讀獲得的一種知識,用眼前的畫面告訴了他。他真心感覺這就是歲月靜好,不論蘇魯方才手上做的是什麼。
和蘇魯在一起,於老骨頭而言,就是歲月靜好。
蓋上茶壺蓋子發出了細小聲響,蘇魯按下計時器,在茶杯上架好了擋去一起被沖出來的茶葉的網子,扭頭看老骨頭回來廚房了沒有。
他是一扭頭就看到老骨頭了沒錯,然後他睜大眼睛,很大很圓,把整個身體都轉了過來,抬起右手,食指伸出來,指著老骨頭。
「你為什麼換了衣服?而且換成這樣?」
是這樣的,首先是滿頭的問號,蘇魯表示疑惑,再來是讚嘆,這一身打扮真是太適合惹,不愧是窩老公,接著是,那是不是窩應該也要整理一下服裝,同時還有點害羞,最後是,窩老公居然偷換衣服真是太卑鄙惹。蘇魯一個動作的當下內心絕對一邊有大量的OS跑過,堪稱企業號(當然是全員通算,不只艦橋)的內心戲王。
「親愛的,我想跟你跳舞唷,放音樂跟著一起跳舞的那種。」老骨頭慢悠悠地朝蘇魯晃過來,蘇魯依然睜大睜圓了眼睛。老骨頭雙手都往前伸,攤開手掌,掌心朝上,對蘇魯拋了一個媚眼。
如果蘇魯的眼裡,有一個世界,那一定就是他老公,萊奧納德.麥考伊。蘇魯的雙頰慢慢往緋紅靠近,一點一點的,還有耳朵,跟史巴克的耳朵尖不一樣,是整圈耳廓。蘇魯的眼裡,有一個叫做他老公萊奧納德.麥考伊的世界。他是他的家,他和他生活在一起,因為他認為他是他的家,對他而言,他確實是他的家。他承諾過要給他一個家,他確實給了他一個家,那種,只有他和他的。他的家,他們的家。
每一次,望著老骨頭,蘇魯都知道,他到家了,他到了那個,他真的給了他的,他和他的家。
蘇魯是一個極其理性的人,絕對以理智生活的人。這樣的人生不是不好,摸著良心說,這樣的人生沒有什麼不好。蘇魯想過,當當艦長,同時蒔花弄草什麼的,自己的房間裡還可以擺個暖被桌,除了削削蘋果,他還剝剝橘子(看,一朵花),轉轉冒著熱氣的茶杯。在老骨頭進入他的生命之前,他差不多朝這方向規劃,也差不多走在規劃上。NCC-1701的艦橋是問題兒童軍團,而他是其中一員,他們共事,他為他們掌舵,在這艘也載著他的星艦上。企業號也是他的家,但那意義不一樣。就拿他朝吉姆所在的敵船開火,手完全沒抖一下來說,他的確毫不保留相信吉姆,吉姆也一樣,但那是因為吉姆明白即使自己沒有順利逃出,蘇魯也能在最恰當的時間,一點也不猶豫地主炮齊發,如此一來,達到企業號的利益最大化,當然,是企業號。同樣地,蘇魯討厭打針,討厭死了,可是他清楚得很,老骨頭是如何毫不保留地照顧著企業號所有的乘員,雖然他會暈船、有太空恐懼症、一直認為會遭到不明外星病原體的感染,或是船艙會破一個洞把大家都吸走。這樣的他,出了一趟五年任務,這樣的他,給了蘇魯一個家,身份上的,他們結了婚,實質上的,這塊地,這間木頭地板,有大窗戶的房子。
蘇魯待了下來,在老骨頭的身邊,因為蘇魯願意。蘇魯對老骨頭說,我願意,就像他們的婚禮那時候,戴上了婚戒那樣。
老骨頭的手是企業號最穩的手,穩穩的牽著,能夠手動操作超過三十分鐘眉毛都不挑一下的舵手蘇魯.光,的手。
在按部就班的人生當中,在最討厭被打擾被打斷的習慣當中,在牆壁裡藏滿了冷兵器的房間裡,他曾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意料之外,however, he does also make him feel alive and surprise him in the sweetest way.
老骨頭望著蘇魯,望進蘇魯的眼睛,他沒少與蘇魯磨合過,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疑惑著,自己是不是不夠愛蘇魯,因為蘇魯那種一貫抽身而去的姿態。關係確定下來的前期,老骨頭滿沒安全感的,他會想,蘇魯事實上不需要他,不需要他,沒有他,蘇魯自己也能過得很好,蘇魯一直都是把自己顧得好好的,他們認識的時候,蘇魯已經是那樣了。老骨頭確實花了一些心力才理解過來,他沒有想錯,比起讓人照顧他,蘇魯早已經照顧好自己了,但是,有了老骨頭,蘇魯過得更好。另外,對蘇魯來說,更重要的是,因為愛,因為他們愛著彼此,他們都成了更好的人,他們為了彼此,努力成為更好的人。
老骨頭的確愛不夠蘇魯的,就另一種意義來說,或者,更精確一點,關於磨合的身體動作。
咚。
蘇魯突然抓住老骨頭的雙肩,輕輕推他,讓老骨頭倒退走了幾步,直到背靠在冰箱門上。然後蘇魯放開老骨頭,把雙手一起撐在老骨頭身體兩側的冰箱門上,用了點力,於是有那咚的一聲。紅著臉看著老骨頭,老骨頭依然是那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只是換了一套衣服。蘇魯好似有些不甘心地,張開撐在冰箱門上的手掌,老骨頭瞄到這個小動作,覺得一點都沒有威嚇作用,是好可愛的撒嬌啊,現在只看到髮渦,等下會把頭抬起來吧,一定是很可愛的表情,老骨頭一邊想著一邊挑起一根眉淺淺笑著。
其實蘇魯是真的不甘心,明明窩才是壁咚窩老公的人,為什麼好像窩才是被窩老公壁咚的人那樣呢?這氣氛是怎麼回事!壁咚怎麼跟窩想的不一樣!沒有人規定體型比較嬌小的人壁咚起來氣勢就弱惹的啊嗚嗚嗚,可惡窩的臉好燙一定被窩老公全看見惹窩的臉已經紅透惹嘎嚕嚕嚕,窩老公真的好帥嚶嚶。在長串的內心戲中,蘇魯非常,非常慢地,抬起頭來,正如老骨頭所料,還嘟著嘴,連眼尾都有點紅。
老骨頭看著他老公,歪腰,這下連眼神都死了,不過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所以他沒打算動,沒想要改變姿勢,等著內心戲王蘇魯消化好自己的內心戲,開口對他說話。他現在的表情是一種,看著無可取代的希世珍寶的驕傲與滿足,那可是他老公。蘇魯不知道自己嘟嘴了,但老骨頭知道,沒關係,反正老骨頭知道。
差八公分的身高,壁咚了人家,不知道自己嘟著嘴,抬頭看對方,紅透了臉,這就是蘇魯現在的樣子,如他的名字,眼睛裡都是光,雖然眼神很死,兩個等號中間空一格的那種。
「這個,叫做壁咚是嗎,寶貝?」老骨頭笑得眼睛有點彎了,眼角有慵懶的笑紋。
「對,就是。你這個混蛋。」蘇魯維持著等號眼,視線釘在了老骨頭身上,絲毫不察自己開口說話全變成氣聲了,一點威嚇作用都沒有。再度,正如老骨頭所料,蘇魯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的時候,連臉頰都鼓起來了。
「被你壁咚我是很高興的唷,可是被說是混蛋我又好傷心吶。」老骨頭故作淡淡哭腔,蘇魯竟然沒搥他一下,維持著壁咚的狀態,快要翻白眼了同時繼續紅著他那巴掌大的小臉,很快地接話,一接就是長長一段。
「里歐,我知道你愛我。我也愛你。你沒有不夠愛我,我只是,不知道怎樣告訴你,呃,應該這樣說,怎樣表達比較恰當。我也不知道怎樣還能愛你更多。」
「你每一次,都讓我覺得,我比上一次,又更愛你一點。」
「我不曉得,那應該是怎樣的表達方式。」
「這樣的你,怎麼可能不夠愛我呢?而,被你這樣對待的我,又怎麼有辦法,不愛你更多呢?」
「所以,你這個混蛋,快告訴我,我要如何,愛你更多。」
蘇魯幾乎沒有換氣地說完對老骨頭的告白,他用看破人生的口氣,說著如此甜蜜的情話,臉上表情堪比死魚,但是一邊說一邊連耳朵都紅透了,他語速飛快,卻無暇顧及自己出口全是些微顫抖的氣聲。蘇魯現在並不沒有想要哭泣的感覺,可是,可是可是!被這樣精心地追求,明明都已經結婚了,還被自己老公這樣精心地追求,他要怎麼能不心動呢?所以這個混蛋啊,窩老公真是個甜蜜得讓窩不知該如何是好都要手腳發軟惹每天都使窩愛他比前一天多一點的混蛋啊!
「恐怕,寶貝,我也不確定怎樣表達這樣的事情比較恰當。因為,我也想知道,你是如何讓我一直一直都要愛你更愛你的,每天每天。」
說完,骨頭抬起雙手,先是牽起了蘇魯,帶著他的手環上自己的身體,再輕輕地摟好了蘇魯,唱起了在做蛋糕的時候就哼著的那首名叫Wonderful Tonight的情歌,輕輕地晃著身體,然後骨頭問蘇魯,
「請問,我有這個榮幸,與你跳一支舞嗎?蘇魯先生。」
蘇魯覺得自己被擊沉了,於是覆蓋了一張「點頭說好卡」,結束這一回合。老骨頭維持著環著他老公的狀態一路晃到留聲機造型的播放器旁,按鍵還不能按太大力噢,選了他剛剛唱完的那首歌,播出來。蘇魯抓著老骨頭的襯衫後背不放,好一會兒才把從離開冰箱起就整個埋在老骨頭肩膀的臉抬起來。
「那個,我說,老公。雖然我也想跟你跳舞沒錯,不過,你是不是欺負我不會跳舞。」蘇魯是真的不會跳舞,因為他所有的運動技能點在瑜伽和格鬥術點滿了,沒有能分給跳舞的了。他沒有不高興,但他確實有一點苦惱,在這種氣氛,同手同腳好像有點那個(哪個?)。好吧,這是他人生第一次,有一點點,真的只有一點點,懊惱自己不會跳舞。
「怎麼會呢?你可以這樣,踩在我的腳背上,放輕鬆就可以了,跟著我,跟著音樂。現在,只有我們兩個而已。」老骨頭撥了撥蘇魯的頭髮,笑出聲。
他們就這樣,光裸著雙足,踩在他們家裡的木頭地板上,輕柔地跟著輕柔的音樂,很老的英文老歌,甜蜜的歌詞,老骨頭就像很多首其他的歌那樣,一遍一遍,為蘇魯唱著。蘇魯半個腳板就踩在老骨頭的半個腳板上,動作小小的,但他們確實在跳舞,就像骨頭說的,跟著音樂,只有他們兩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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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死亡將我們分開。」
老骨頭的問題太甜蜜太纏綿了,蘇魯當然答應,怎麼可能不答應,窩老公的情話簡直使窩蛀牙而且窩老公從不誆窩。而且,老骨頭是和蘇魯額頭抵著額頭,半掩著雙眼,就算不迫切也極為渴求地問蘇魯,拐彎著問蘇魯,那是承諾一生的句子,眨著睫毛,掩不去眼中的光彩,把對方含在心尖。蘇魯回答起來還是氣聲,不過已經是自己知道的那種,他一邊多開了一顆老骨頭的釦子。至於手腳發酥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即使老骨頭不是故意,蘇魯依然能被撩撥。
「那茶,我想必是不能喝了?」老骨頭指的是,蘇魯在小宇宙爆發壁咚他之前泡的那壺使他想到《茶經》的茶,蘇魯是一塊玉,握好在手心才暖,但不能握得太用力。蘇魯是一塊玉,他給老骨頭握好了,但不能握得太用力,否則會弄痛了他的手心。
「嗯哼,我把你教得很好。」蘇魯已經放鬆下來,老骨頭也聽出來,蘇魯的尾巴開始翹起來了,接下來會越翹越高搭在背上,因為蘇魯很清楚自己是如何地受到寵愛,也消化了這事實,他便放心地得意了起來,這是他的特權,他老公給他的特權,因為他們是夫夫。
「那,可以泡新的嗎?好學生的獎勵?」老骨頭挑了挑眉,他真的喜歡蘇魯泡的茶,喜歡蘇魯泡茶的樣子,兩人一起,喝著蘇魯泡的茶,配上老骨頭做的蛋糕。蘇魯告訴過他,曾在日記中用草莓蛋糕比喻過蘇魯自己以外的企業號的艦橋成員,那之後,夫夫倆只要看到草莓蛋糕,都會心一笑,不過沒人知道他們到底笑點是什麼。
「說拜託。」這下真的是尾巴搭在背上了。
「拜託。」於是老骨頭一秒接話。
「喔咿,這麼乖,科科。」蘇魯挑了兩下眉毛就開始竊笑,他現在很高興,真的很高興,嘴角眼角都是彎的。
「因為我是好學生,你教的好學生。」其實老骨頭自己也不無得意,理由再明顯不過了。
「嗯哼。那麼,首先,你可以親吻新郎了,其他是後話。」
沒有人要去關音樂,沒有人想到轉移陣地,釦子只要打開就好,繫繩只要抽起來就好,現在只有他們兩個而已,新郎當然可以親吻新郎,在他們的家。
歲月靜好,我到家了,天長地久,大抵如此。
你很美好,寶貝,你就是我的家。